桃花庵

桃花庵

五官将小说2025-06-21 14:27:49
桃花坞里桃花庵,桃花庵下桃花仙。桃花仙人种桃树,又摘桃花卖酒钱。酒醒只在花前坐,酒醉还来花下眠。半醒半醉日复日,花落花开年复年。但愿老死花酒间,不愿鞠躬车马前。车尘马足富人趣,酒盏花枝贫者缘。若将富贵
桃花坞里桃花庵,桃花庵下桃花仙。桃花仙人种桃树,又摘桃花卖酒钱。
酒醒只在花前坐,酒醉还来花下眠。半醒半醉日复日,花落花开年复年。
但愿老死花酒间,不愿鞠躬车马前。车尘马足富人趣,酒盏花枝贫者缘。
若将富贵比贫者,一在平地一在天。若将贫贱比车马,他得驱驰我得闲。
别人笑我太疯癫,我笑别人看不穿。不见武陵豪杰墓,无花无酒锄作田。
——唐寅
阳春三月,我走在山间,看初开的桃花。
深栗色的桃枝在微寒的风中挺立着,溢出饱满的花苞,我似乎看得到花香在其中酝酿,直至酝酿成酒。世间有葡萄酒,有桂花酒,却极少有桃花酒。一则世俗桃花被沾染上了俗气,酿酒之人难以入眼,二则大约就如书上所说的桃花酒酿造工艺复杂,极少人有如此耐心与之周旋,以致如今桃花酒几近绝迹。我从家中偷跑到这桃花庵,只为一探桃花酒。
或许是我来得太早,初花时节一切都还是朦胧的模样,花香也不馥郁,怎会有人采摘酿酒;又或是桃花酒本身就只是谣传,山涧里没有一丝美酒的影子。即便没有桃花酒,这一片桃林也是极美的,我如是想。
傍晚时分,我沿着简陋的石阶向桃花庵上走,准备借宿,忽而一阵古琴声从花林中传入耳畔。我回头望去,不见人影,却见日落半轮,余晖斜照在桃枝未开的花上,恰似一山的霞光;那曲子也近乎飘渺,我竟听不出是哪一曲。
我回了目光,往庵上走去。
迈进庵门,气息似乎都不同了,极其静谧,只听得小沙弥用树枝绑成的扫帚在地上扫着,干枯的声音却不显突兀,反而像与夕阳照映着,诉说着迟暮的沧桑。我放轻脚步走过去,,沙弥停下对我略施了一礼,指了指通向庵堂的路,又继续扫起了地,整个过程一言未发,仿佛她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最虔诚的事。
庵中草木葱茏,却明净,一尘不染,大约是日日受檀香的沐浴,便也显现出几分灵气。
我走进庵堂,静安师太对我行礼,我急忙还了一个出家人的礼,拿出银子供了香火,又向静安师太请求叨扰几日。静安师太唤了一声小六,庵堂后走出一个女子,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太,随后引我走向后山。
与我家中几个妹妹学的礼仪不同,女子随意地走着,不显端庄,却又不见对古佛古庙半点不敬。随着脚步,青色的裙裾微微摆起,与庵中尼姑的一众青灰格格不入;或许是常伴古佛,身上沾染的檀香却又让人觉得这一座庵就应该是她的归宿。
“我是师太收养的第六个孩子,所以师太和师姐都叫我小六。不知公子如何称呼?”女子的声音清灵,远要比那些大家世族女子的矫揉造作好听得多。
“姑娘叫我云鹤就好,取闲云野鹤之意,希望免于世俗纷扰。姑娘在这庵中可是带发修行?”
“师太早说过我无佛心,削了头发还不如留在红尘的好。我便在每年闲时酿些酒,换了钱供奉香火,或是在回来的路上看到贫苦的人家便散了财去。出家人不沾酒,师太便挑了后山不常有人的房子给了我,免得扰了师姐们的修行。”
她就像山野中的鸟,嘁嘁喳喳,只听得她的欢快却不觉厌烦。此时我想起九歌中关于山中神女的描写,“若有人兮山之阿,被薜荔兮带女萝;既含睇兮又宜笑,子慕予兮善窈窕。”
“云公子这几句甚好,子慕予兮善窈窕,慕予,我便用慕予作俗名可好,便再不会与张婶家那只小黄狗弄混了。”
她一路都在用欢快的语调讲山,讲树,讲庵堂,似乎没有什么事值得她烦扰。我们走到后山时,夜幕已然降临。
客房里很是简陋,只一张床﹑一张桌子,却打扫得一尘不染。我仰面躺在床上,这样简陋的环境在从前我是想都不敢想像的,躺下来却发现锦缎布帛﹑富丽堂皇与之相比,竟还不如这样的质朴来得踏实。还有小六,现在该叫她慕予,不沾脂粉,正像极了山间无人栽种却仍生得极好的桃之夭夭……



清晨推开门,山野间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,原来不只檀香可以焚心静气,自然本身便可。
简单地用了些素斋,我抬步向长满桃花的山涧走去。昨日已满是花苞,今日能否开满整座山头?
向山下望去,颜色似乎比昨日沉了些,花香似乎也比昨日浓郁了些,但却还没有绽开,山涧里弥漫着含蓄的欢喜。一片浮动的浅粉中,一道青色的身影在其中穿梭着,分明就是慕予。
我向着那片桃花走去。慕予看见了我,微微屈膝对我行了一个俗家的礼,远不如城中女子们行的标致,却因身处一片桃花林而显得赏心悦目。“云公子竟有赏桃花的兴致,我还以为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只赏牡丹,是不屑于山野之花的。”
“叫我云鹤就好。”牡丹固然是好的,被人精心栽得千娇百媚,却是不如山野桃花的率性肆意。看过了满山的桃花云霞,便再不想看那些矫揉造作的东西。
慕予提着一个篮子,里面铺着些花苞,都是饱涨的,几乎就要绽开了的。“这些花可是要酿成酒?”我想起她说的时常酿酒的话。
“是啊,选取最饱满的花苞,桃香最是浓郁,花又未开,更是将香气完完全全地蕴在了里,没一丝外泄,这样藏上三个月,便是世间最清甜的桃花酒了。”慕予看着满山的花悠然地笑着,仿佛树枝上挂的不是花骨朵,而是一盏一盏的清酒。
桃花酒,世间果然有这甘露琼浆,总算是不枉费我一番偷逃出家,又走遍举国有桃林的地方。三个月,原来这等美酒只需酿三个月。
“桃花本身没什么精华,花瓣化了,便全成了酒,若是陈酿,反而生出泥土味道。若说成酒,一月足矣,只是三月之时酒味最为甘甜醇香。”
我于是帮她采摘花苞。
晌午时分,桃花已采了将近一篮。慕予问我:“云鹤,你一定吃不惯庵里的素斋吧,今日我们烤鱼可好?”
“佛门净地,竟也可杀生吗?”
“你我不是佛门中人,只要不把这山点着了,烤鱼自然是可以的。”
听她这样说,我只得点点头,她却狡黠地笑了:“你去抓鱼﹑折荷叶。”随后如风一般地跑回了后山,回来时已经捧了一坛酒,我也早将鱼开膛破肚,收拾干净了。
“想不到你这富家子弟干起活来倒是毫不含糊。”慕予颇有些惊异地看着几条鱼,拿出一包类似于树叶树皮的东西分别塞进了鱼肚子里,又朝里灌了些酒,小心地用荷叶包上,扔进了火堆里。
大约一盏茶的功夫,慕予用树枝拨出发黄的荷叶包扔到我面前,自己也拨出一条,撕开荷叶咬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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